读到张爱玲的时候很晚,是1995年以后才有机会接触她的作品。知道张爱玲的爱情故事则要早一点,看电影《滚滚红尘》时就听说这故事有她的影子。
电影放映时,正是男女主演秦汉、林青霞的相恋期,也是编剧三毛最走红的时期,罗大佑的《滚滚红尘》也成为经典。这部影片囊括了当年金马多项大奖,却偏偏与最佳编剧奖擦肩而过。几个月后,三毛以一条长筒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剧本《滚滚红尘》成了她一生最后的作品。
《滚滚红尘》讲述的是女作家沈韶华与汉奸章能才的爱情故事,其中又有一个戏中戏——沈韶华写的小说《白玉兰》,讲的是一个旧式家族丫环的情感与命运。放在一个时代大背景下讲述的爱情故事,悲欢离合,都与背景相关。配角月凤与爱上章能才的沈韶华是好姐妹,但她和男友又是另一类思想倾向的人。这样的人物设置,很容易制造冲突。但是,如何把握其中的度,很不容易。
电影一开始是沈韶华因初恋不被家里人接受而被父亲关起来,男友在门外高喊、扔石头,她将母亲留下的小礼物扔出窗外、割腕自杀。接着是沈韶华离开家写稿为生,章能才被她的文采所吸引,写信与拜访。而沈韶华则因章能才带来的一个小礼物而受感动,因为对方通过她的文章了解到它对韶华的特殊意义。
沈韶华爱上了一个如此身份的人,并因此被人打了一顿,在去探望逃亡的章能才时却发现他与房东嫂嫂的亲昵。月凤和男友死后,章能才回来了,正跟余老板约会的沈韶华与章能才又和好了,将余老板好不容易弄来的船票给了章能才,自己则跳下了船。
相对宏大的时代背景,《滚滚红尘》的爱情故事还是弱了点。
看电影的时候并不觉得,回头再看三毛的剧本时,我已阅读过大量张爱玲的作品,对她的人生经历包括与胡兰成的那一段,已有了一定的了解,这种感觉就比较强烈了。
张爱玲和胡兰成的婚恋,在《小团圆》出版之前,主要依据是胡兰成的文章,尤其是他的《今生今世》。
很明显,《滚滚红尘》中对张、胡爱情的阐述,也是来源于此。比如章能才是通过杂志社编辑谷音要到的沈韶华的地址,比如章能才与房东嫂嫂的亲昵。诸如此类。
月凤的性格,也有一点炎樱的影子。
但是,除了套用了张爱玲和胡兰成一个是作家一个是汉奸的身份,其他都不对。
《滚滚红尘》中的沈韶华,是一个为了爱可以自杀,可以放弃一切的人。
章能才是一个有着很多不得已的人,并且把沈韶华视为自己的故乡,以此让沈韶华的生命得到完成。
现实中的张爱玲并不是那样的人,她的生命力比较强。
割腕自杀这一情节,有三毛的影子。张爱玲最多是跟胡兰成说过自己将萎谢了。
三毛为什么要这样写?
胡兰成在《今生今世》里写了八个跟他关系很深的女子,完全看不出张爱玲是他的故乡。而且,他做什么事,有什么立场,没什么不得已,而是无底线。
女人都渴望爱情,但是很少有人会想到做爱人的故乡。剧本中提到这一点,让人想到的是母性。父母在,人生有来处,父母不在了,人生只有归处。
联想到三毛与荷西的爱情,再想想张爱玲与胡兰成,与赖雅,答案不言而喻。
《滚滚红尘》是三毛因伤住院期间所写,拍摄期间她一直跟进,非常辛苦。电影拍得很成功,剧本功不可没。最后没有得奖,确实有点遗憾,但从她和友人的通信来看,结果也在三毛的意料之中。
不得奖,其实是降低争议的最佳办法。倘若得了奖,这部电影多半会引起张迷的更多议论和不接受。即使距离电影放映已过去了近三十年,还是会被评议。比如我。过去我一直认为《滚滚红尘》讲的是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,在读过大量相关作品之后再看剧本,推翻了这个固有的印象。
参考书目:
《滚滚红尘》(剧本,三毛)
《今生今世》(胡兰成)
《小团圆》(张爱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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