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7月,全世界的目光集中在荷兰海牙,菲律宾政府提起的“南海诉讼”正式宣判。
这场南海仲裁案让中国和菲律宾的关系跌倒冰点,中国政府不接受海牙的仲裁结果,该结果也不具备任何的法律约束力。
当时的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也感觉很进退维谷,最后把仲裁结果放在一边,还专门派前总统拉莫斯来中国道歉。
杜特尔特面临的这个烂摊子,其实都是前任总统阿基诺三世留下的。
阿基诺三世和中国唱反调是出了名的,可以说是东南亚近几十年最反华的总统之一。
不过,反华并不是阿基诺家族的传统。
阿基诺三世的母亲,菲律宾第一位女性总统阿基诺夫人就是出了名的对华友好,她不仅主动缓和中菲因南海纠纷而结冰的关系,还亲自在福建漳州祭祖,自称是“中国女儿”。
要不是阿基诺夫人对菲律宾的民主政治贡献巨大,菲律宾人也不会连带着支持她的儿子。否则以阿基诺三世的人品和才干,总统大位根本与他无缘。
那么,阿基诺夫人有怎样的背景?她在任上为菲律宾做了哪些大事?为什么她的儿子阿基诺三世却和自己走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呢?
一、南洋豪门之后阿基诺夫人
阿基诺夫人并不姓“阿基诺”,她的姓氏是“科明昂科”,本名叫玛利亚.科拉松.科明昂科。
“科明昂科”这个复杂的词语不是拉丁语的姓氏,而是中文“许寰哥”的拉丁读音。这个许寰哥,就是阿基诺夫人的曾祖父,本名叫许尚志。
大约在1860年前后,福建漳州人许尚志跟着同乡下南洋讨生活,当时他年仅二十岁。
许尚志在菲律宾吕宋岛落脚,一开始靠在码头上搬货为生,之后他也干过各种杂活儿,直到中年时凭借出色的生意头脑赚到了第一桶金。
许尚志后来改名为“许玉寰”,在吕宋岛买了一大片地,开始种橡胶和其他农作物。
许玉寰的生意越做越大,最终成为了橡胶业的大亨,当地的华人就称他为“寰哥”,久而久之,他的本名便无人提起,而“许寰哥”的外号越来越响亮。
许玉寰为了方便和当地人打交道,娶了菲律宾人为妻,主动皈依天主教,起了教名叫“何塞”。而他的名字“许寰哥”,后来成为家族的姓氏。
许家在菲律宾家大业大,从许寰哥的儿子开始,许家人就进入菲律宾政府工作。
到了许家第四代时,许家不仅有千倾橡胶园,还有三代从政的政治资本,是菲律宾最重要的“豪族”之一。
阿基诺夫人就属于许家第四代,她出生于1933年,父亲是“许寰哥家族”的大家长,掌握着家族的财产。
阿基诺夫人童年在许家的庄园度过,在她13岁那年,二战刚刚结束,许家就把她们几个小辈送到美国读书,一直读完大学才回国。
50年代,阿基诺夫人回到了菲律宾,她接受了家族的婚姻安排,嫁给了比自己大一岁的贝尼尼奥.阿基诺。这位青年政客是阿基诺家族的传人,该家族在菲律宾也举足轻重。
通常情况下,这种政治联姻往往不幸福,但是阿基诺夫人和贝尼尼奥却非常恩爱。
接受传统教育的阿基诺夫人专心相夫教子,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丈夫,阿基诺也对妻子宠爱有加,两人生下了5个孩子。
晚年的阿基诺夫人回忆,自己婚后虽然当了几十年家庭主妇,但那却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。
作为丈夫的贝尼尼奥.阿基诺则是菲律宾政坛的明星,他18岁就从政,1955年当了首都马尼拉市长,当时他年仅22岁。
照着这个发展方向,阿基诺当总统是十拿九稳的事,他本人也信心十足。60年代,阿基诺又成为打拉省最年轻的省长,下一步就是总统。
但是1965年,马科斯上台了,这名总统靠美国支持进行独裁,靠军事手段掌控政权,积极打压反对派。
由于阿基诺所在的“菲律宾自由党”长期反对马科斯,党首阿基诺曾被判处10年监禁,1980年才获准保外就医,携带家眷逃往美国。
1983年,菲律宾即将大选,鉴于马科斯在国内已经人人喊打,阿基诺宣布回国参选,要和马科斯斗到底。结果他的飞机刚到马尼拉,阿基诺就被刺客乱枪打死。
阿基诺之死震惊世界,连美国都表示马科斯做得太过分了。
随后,阿基诺夫人和儿子阿基诺三世继承了阿基诺的意志,在阿基诺的拥护者支持下,继续推翻马科斯。
二、菲律宾的民主女神,大胆的改革者
马科斯在80年代已穷途末路,菲律宾在他的统治下债台高筑,经济下滑,他和妻子却依然穷奢极欲,贪污了百亿美金的国家资产供自己挥霍。
1986年菲律宾大选,阿基诺夫人参选,在菲律宾天主教大主教辛海棉的支持下,他以民主为旗帜团结了大量选民,而马科斯却支持者寥寥。
当年2月大选开票时,阿基诺夫人遥遥领先,但马科斯却派兵控制议会宣布自己胜选。
这种方式已经不是马科斯第一次用了,但此一时彼一时,他杀死阿基诺的行为让全国愤慨,马科斯挟持议会点燃了菲律宾人的怒火。
阿基诺夫人领导了“民主革命力量”,百万人走上马尼拉街头示威,并围攻马科斯的总统府。最后马科斯及其夫人带着大批真金白银仓皇逃走,阿基诺夫人获得政权。
在这次大选之前,阿基诺夫人其实并没什么从政的经验,她没当过任何公职人员,也没有参与过各级议会, 缺乏经验是马科斯的拥护者攻击她的理由。
但是他们忘了,阿基诺夫人出身的许氏家族有大量政客,他们为阿基诺夫人撑起了政府。
阿基诺夫人上台时,菲律宾正在经济危机里挣扎,国内的公务员体系也非常腐朽,马科斯打造的腐败体系把这个国家腐蚀一空。
当时的菲律宾世界上最腐败的国家之一,经济连年下行,官员腐败导致民怨很大,影响国家稳定。
阿基诺夫人参选时就有三个承诺,首先是恢复菲律宾的民主传统,其次要坚决反腐,最后,是挽救经济,尤其是挽救农业,让农民恢复正常生活。
然而,这三件事,哪一件都不是能轻易完成的。
执政初期,阿基诺夫人先释放了所有政治犯,开放了言论,然后她主持修改了宪法,规定总统每届6年,不得连任,断绝了独裁的可能性。
直到今天,菲律宾政府都坚持着这个传统。
但是在反腐和提振经济上,阿基诺夫人做出的努力虽然不小,但收效不大。
菲律宾的国情比较特殊,作为群岛国家,菲律宾一个岛就是一个小世界。各岛盛产横跨政商两界的大家族,他们在自己的省份只手遮天,阿基诺夫人自己的许家就是例子。
菲律宾中央政府要和其他的岛屿打交道,最高效的方式就是和各大家族合作。作为交换,政府就要允许各大家族在中央和地方安排代言人,维护自己的利益。
虽然反腐阻力重重,阿基诺夫人还是扫清了马科斯时代部分顽疾,比如打破官员对出口的垄断,以及设立国家反腐机构,恢复部分地区的民选官员制度。
在经济方面,阿基诺夫人的政策则以改革土地制度为主,她曾宣称要改革地主种植园为主的农业模式,但因既得利益者阻力太大,改革进度很慢。
毕竟,她自己的家族就是大地主,要“革自己家的命”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除了对国内的改革外,阿基诺夫人也顺应了民间的民族主义情绪,对美国驻菲律宾“苏比克湾基地”和“克拉克空军基地”发难。
二战前,菲律宾就是美国的殖民地,战后菲律宾被解放,美国扶持了民选政府,但美国依然保持在当地的军事存在,在这里驻军几十年。
阿基诺夫人代表政府从美国那里要来了9亿美金的驻军费用,美国后来鉴于菲律宾收费太高,加上冷战已经结束,就于1991年撤走了军事基地。
后来,这项功绩被阿基诺夫人的支持者津津乐道。
三、不争气的阿基诺三世,被美国牵着鼻子走
除了对内改革雷厉风行,阿基诺夫人对外则是出了门的亲华。
早在她上台之初,她就表态过自己很想回到中国寻根。直到1988年,她带着女儿访华,终于实现了这个夙愿。
当时,她来到了自己的家乡,在许氏宗祠祭拜后,在当地演讲中提到:“我既是菲律宾国家元首,在某种意义上说,也是这个村庄的女儿。”
言语之中,透露着自己发自内心的对中国大地的情感和作为“中国女儿”的自豪。
1992年,阿基诺夫人卸任,把总统位子交给了拉莫斯将军。
在她执政期间,军方和政府的关系一直很紧张,阿基诺夫人6年任期里发生过多次政变,军队多次武装攻击政府,阿基诺夫人的儿子阿基诺三世都在政变中身中多枪,差点毙命。
这个阿基诺三世是阿基诺夫人和贝尼尼奥.阿基诺的独子,被视为菲律宾政坛的未来之星。
许寰哥家族和阿基诺家族都希望他未来能当总统,但是阿基诺三世却是个纨绔子弟,留学回来后在国内干一些商业闲职,一心只爱花天酒地。
阿基诺三世不争气,阿基诺夫人看在眼里,但是家里就这一个独苗,不培养也不行。
2006年,阿基诺三世进入议会,母亲亲自为他站台撑腰。
2009年,阿基诺三世宣布参加大选。可就在他宣布参选之前,他的母亲阿基诺夫人就因为癌症去世,菲律宾举国哀悼,政府为她举行了国葬。
阿基诺夫人去世一个月后,阿基诺三世开始竞选,他大打感情牌,细数自己的父母为国家的贡献,然后声称自己会不辱使命,继续阿基诺家族的光荣。
阿基诺夫人在菲律宾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,看着她的儿子在电视上大声疾呼,大量的“感情票”被投给了阿基诺三世,最后他赢得了大选。
然而,在获胜之后,世界都等待着阿基诺三世的表演,这位政坛明星却表现出了“低能”。
在他获胜后的演讲中,他居然说自己当总统是命运的安排,自己有点无可奈何,让全国人民大跌眼镜。
根据菲律宾政府官员回忆,阿基诺三世对治国理政没有兴趣,他喜欢烟酒、喜欢女人、喜欢钱。
因为脖子里还有当年刺杀留下的子弹,他还极其依赖药物,长期精神萎靡,可以说跟他精明强干的父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。
美国发现阿基诺三世的本性后,马上找到了菲律宾政府,以经济支援为理由要菲律宾帮忙在南海搞事情。
美国想让菲律宾把南海的水搅浑,美国好趁机对中国发难。
而上台之初阿基诺三世其实对华还算比较好,但是等美国人一来,此人马上变脸,在南海对抗中国,把南海争议国际化,送到了海牙法庭去仲裁。
阿基诺三世的转变太快,亚洲各国都感到诧异。
2012年后,菲律宾和中国对抗了几年,最终经济上一团乱麻,农民的瓜果烂在码头,无法送到中国出售。
但在军事上,美国允诺的帮助其实就是几艘几十年舰龄的破船,至于经济支援,除了阿基诺自己贪污了不少钱外,菲律宾没得到什么好处。
最后在2016年,阿基诺三世黯然下台,新上台的杜特尔特推翻了阿基诺的方针,开始重新对华保持友好,这才挽回了菲律宾的颓势。
下台后的阿基诺三世远离政治,当起了“富家翁”,但是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。在2021年,阿基诺三世死于心脏病,享年60岁。
如今,阿基诺家族和许寰哥家族对这位接班人都评价不高,好在阿基诺还有不少子侄辈在政界发展,否则这两个百年历史的政治家族可能真要毁于阿基诺三世之手了。
文/商学野
参考资料:
1、《菲律宾国母:阿基诺夫人》,杜涛
2、《多变阿基诺》,白弓